勇猛果敢翟方进

全媒体记者 赵新春 杨晓伦 徐国军

成语勇猛果敢，出自《汉书•翟方进传》。翟方进上书朝廷，说国舅红阳侯王立与后将军朱博、巨鹿太守孙闳、原光禄大夫陈咸等人互相攀附援引，“内有不仁之性，而外有俊材，过绝人伦，勇猛果敢，处事不疑。所居皆尚残贼酷虐，苛刻惨毒以立威，而亡纤介爱利之风。”他们这些人内心怀着不仁的品性，而外在表现有超越常人的卓越才能，勇猛果敢，处理事务从不犹豫。在任职之处崇尚残忍凶狠、严酷暴虐，严厉刻薄，残忍狠毒以树立威严，却没有丝毫仁爱利民的风气。在当时的语境中，翟方进是说这些人不好，但后来人们用“勇猛果敢”形容人处事勇敢决断，并没有贬低的意思。

翟方进，字子威，是西汉汝南郡上蔡人，今河南上蔡县人。翟方进出身寒族，直到他的父亲那一代才通过读书，成为郡文学。他十二、三岁时，父亲去世，为了生活，便在汝南郡事太守府当了一名小史。年纪小，加上出身低微，经常被掾史欺辱，说他愚笨迟钝且不会办事。他心中苦恼，便找汝南蔡父诉说委屈。蔡父看他积极上进，认为他一定是个不平凡的人，鼓励他钻研学问，凭借经学进身。翟方进受此鼓舞，借着生病的由头回家，向他的后母辞别，说自己想要去京城学习经学。他后母不放心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去京城，于是变卖家当，跟着他去了长安，靠给人织鞋供他读书。翟方进也很努力，习学《春秋》。十多年间，他的经学研究已经很透彻，成为京师名儒，得到了京城儒者的一致称赞。他参加射策考试，获得甲等，从此走入仕途。初为郎官，两三年后被推举为明经，迁议郎。经过岁月打磨，此时的翟方进心思缜密，很善于洞察人心，尊重前辈，与当时的名儒胡常等人交好，得到了他们的荐举和帮助。河平二年（前27年），他以学识渊博，通晓古今转任博士。几年之后，升任朔方刺史。他为官勤勉，不求繁苛，凡事讲求法度，很有威名。因敢于奏言，迁丞相司直。

汉代的丞相司直于汉武帝元狩五年（前118年）设立，属于丞相府，秩比二千石，主要职责是协助丞相检举不法行为，监督包括地方、中央官员以及皇帝贵戚近臣等，能够弹劾包括三公在内的朝廷大小官员。翟方进上任以后，在一年之内弹劾免去了两个司隶校尉的职务，让朝廷的不少人对他有所忌惮。但丞相薛宣非常器重他，常常告诫掾史要谨慎地侍奉翟方进，说将来他一定能登上相位。

当时正在兴建昌陵，不少皇亲国戚、皇帝近臣借机中饱私囊，翟方进安排属吏审查核实，揭发了数千万的重大贪污受贿之事。成帝认为翟方进能够胜任公卿之职，想通过治理百姓来试用他，就调翟方进担任京兆尹。他公正无私，门无私谒，打击豪门大族、外戚势力毫不手软，京城的人都害怕他。这时，儒学前辈胡常担任青州刺史，便给翟方进写信，说“窃闻政令甚明，为京兆能，则恐有所不宜。”翟方进明白了这位前辈的话外之音，态度也有所放松。为官三年，在永始二年（前15年）升任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几个月后，丞相薛宣由于广汉盗贼纷起，以及太皇太后丧事期间三辅官吏征发徭役时做奸邪之事而获罪，被免为平民。翟方进也因担任京兆尹操办太皇太后丧事烦扰百姓，被降职为执金吾。

因为丞相位出现空缺，二十多天后大臣纷纷举荐翟方进。于是成帝便提拔他做了丞相，封高陵侯，食邑千户。翟方进智谋才能有余，且精通法律条文与为官事务，做事总能符合天子心意，人称为通明相，很得成帝信任。后来，外戚淳于长因犯大逆之罪被诛杀，他所有交好的人都被免职，唯独对翟方进，成帝不仅没有降罪，还在翟方进内不自安时，安慰他“你虽然与他有交往，但是《传》上不是说过吗，‘朝过夕改，君子与之’。你还有什么疑虑呢？”翟方进担任丞相九年，直到绥和二年（公元前7年）春天，出现荧惑星守心的现象，古人认为这是不吉之像。在一帮方士的蛊惑下，成帝也认为需要大臣以死应惑，二月翟方进被迫自杀，一代名相就此草草谢幕。朝廷也不好意思说翟方进是因应天时而死，就对这事儿做了保密处理，派遣九卿带着丞相和高陵侯印绶追谥翟方进为恭侯，赐给他御用的棺木，并派少府操办丧事。天子多次登门吊唁，所赐的礼仪和赏赐甚至超过其他丞相的旧例。

翟方进为相，也曾为家乡做过一件好事，就是奏废鸿隙陂，但这也让他陷入了争议。鸿隙陂是汝南郡天然形成的大陂，历史上多次为害，有钱时维修也会为利。比如东汉初经过邓晨、许扬整修，汝南得“数千顷田，汝土以殷，鱼稻之饶，流衍它郡”（《后汉书》）。由于鸿隙陂每年仅修堤费就需“三余万钱”(清《汝宁府志》)，朝廷无力承担，鸿隙陂就只能荒芜，成为水害。汉武帝时，淮阳郡陈县人郑当时任汝南郡太守，曾对汝南鸿隙陂进行了修整。但其后由于国家连年对匈奴用兵，国库空虚，地方财政吃紧，造成堤防失修。加之水灾连年，到翟方进为相的汉成帝时，鸿隙陂已成为遇雨满溢的重大灾害。翟方进与御史大夫孔光派官前去巡视后，认为该地土地肥沃，排掉陂水既能节省堤防费用，也能让百姓开垦荒地，且不必担忧水患，于是奏请朝廷废止了它。但随着翟方进去世，他的儿子因为反对王莽被族诛，加上汝南郡接连旱灾，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便将鸿隙陂被废后的弊端怪罪到他的身上，并编了一首民谣：“毁陂谁？翟子威，饴我豆食羹芋魁。反乎覆，陂当复。谁云者？两黄鹄。”甚至污蔑他是为了得到陂下的良田而废陂。

翟方进出身寒族，一路靠自己努力进位丞相，是一个很励志的人物。班彪评价他：“丞相方进以孤童携老母，羁旅入京师，身为儒宗，致位宰相，盛矣。”称赞他以孤儿身份带着老母亲，漂泊至京城，成为儒家宗师，做到宰相之位，真的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