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大驻马渐渐消失的老味道老行当

早上刚一出小区大门，就看见一上了年纪，头戴压檐帽子的老人骑着一辆二八式的旧洋车子，车把上的电动喇叭里不紧不慢地吆喝着：“磨刀...磨剪子嘞...磨刀磨剪子嘞......”慢悠悠地在街上遛达，不时地朝我们小区院子里张望着，遇见上了年纪的大妈，他还会停下车张嘴再吆喝几声。

这个曾经熟悉的声音我真是已经有些年头不曾听到过了，再看看那个年迈的老人，单薄而已皱巴巴的蓝色上衣褂子，黑色老式塑料底单布鞋。从干裂已起白皮的嘴角里吆喝出来的每一声都像今天郑州街头刮来的西北风一样抽打在我的脸上，为啥该享福的年纪的老人还在四处奔波?

小时候在老家，每天庄上都会遛来一些走街串巷的手艺工匠师傅们，他或肩挑扁担，或手拉个架子车，他们一个个貌不惊人，却个个身揣着各门各路的绝技，有补锅锔盆的、磨剪子磨刀的、修理雨伞的......

不曾想这些老行当在短短的十几年竟渐渐迅速消失了，估计再有几年，等像今天那位老人一茬的人过后，真的难觅其踪迹了，这些曾与我们生活吃喝密切攸关的老行当，或许只能留存于我们的童年记忆当中了。 也许随之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有许多过去兴盛和流行的行业逐渐式微直至消失，这是很正常的，但回味起来也很有意思。

刀和剪子，居家生活必备。在传统的农业社会，刀和剪子均为手工制作，一把刀或剪子要用很多年。用久了刀锋不锋利了，就要在石头上磨一磨，有的刀后来被磨得只剩下薄薄的、窄窄的刀头儿。

但是，磨刀磨剪子是个技术活，特别是磨剪子，如果不会磨，会越磨越不快，或者出现卷刃和绞口的情况，这就把剪刀磨坏了。磨刀要双面磨，使之有两个锋面。磨时手不能抽得太陡，两个锋面交换着磨。剪刀有两个股，两个股的锋面要磨得一样。且两股中间有个铆钉，剪刀用久了，铆钉会松动，这就需要磨刀师傅修一下。 所谓修理，就是用锤子将铆钉盘紧些。但盘松了不行，松了会剪不住东西，紧了会出现咬刃的现象。

由于磨刀磨剪子是个手艺活，便产生了这个行当，有了这方面的手艺人。当时他们一般挑着一个担子，担子一头是一条板凳，板凳上装有一块磨刀石，挂有一只小水桶，一个工具袋。 另一头则是一个铺盖卷儿。磨刀人用抑扬顿挫的声音，拉着长腔吆喝着揽活。往往一嗓子，半个村子都听得见，有活的就拿来让他做。工作期间，师傅要不时用大拇指在刀锋上刮一刮，不行再磨。

如果是磨剪子，磨好后还要用块布剪几下试一试。主人认为可以了，就拿出一角两角钱给师傅。 如果赶上饭时儿，有的主家人还会拿俩热馍馍或端一碗热汤给师傅吃，他也很乐意。晚上，如果遇到好人家，会留师傅住宿。磨刀人铺盖卷一散，便随遇而安。

还记得那会一入冬，庄上也就愈加热闹了起来，胡同里每天都会不时传来各种各样的叫卖吆喝的声儿，年轻的，年老的，连唱带喊的，换小磨香油的，换豆腐、豆腐皮的，卖糖牛、糖葫芦的，炸焦米棍、爆大黍花的，卖针头儿、线脑的...... 看着有来遛乡卖糖人、捏泥泥狗的，我总会和一大群小伙伴们尾随其后追着围着卖糖人的一边咽口水，一边与小伙伴们议论着：你喜欢孙悟空?还是猪八戒? 小时候我最喜欢听这些遛乡人的叫卖吆喝声了。

去年跟几个食友去一小山村游玩，就曾专门跟着一位老人，替他挑着已跟了他一辈子的家伙式，走街串巷听他扯着嗓门吆喝式的唱着“磨剪子嘞...戗菜刀....”那时候我就想：这么美妙生动的和谐画面或许会越来越少见了!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来自于补锅焗碗——瓷碗，用一般金属钻，着力即碎，唯金刚钻克瓷可钻孔。

街头叫卖声，其实也包含着创造的成分，清纯悠扬的叫卖声似乎还包含着创作者的个性：有朴素的有华丽的。具有不同的风格：有简的有繁的；有写实的，有夸张的。“磨剪子嘞，戗菜刀……”这般拖着长音的吆喝声，经典得让人无法忘怀。

那些随时光逝去的老行当，你还能说上来几个？ 当然同样诱人悦耳的还有做好饭的妈妈们，开始扯开喉咙眼子，拉长声线，并把分贝提到最高，吆喝道“发财、德福、回家吃饭喽！”急切中透着温情。

我还犹记隔壁二嫂子叫孩子的尖音大嗓门，一遍不应，二遍便骂：“再不回家，我捏死你们俩个秃孙!”她那叉腰、挺胸、狮吼功般的造型，如跃眼前。众声中，我管清楚地分辨出母亲的声音，亲切、温暖，将玩兴正浓的我拽到喷香的饭桌前：一大碗手擀凉面条子或青秦椒炝笋瓜就热馒头、麦仁稀饭，边吃边抢开始兄弟间的打闹、父母嗔怪的温馨一餐。

如今越来越多的老行当、老味道在时代的进程中慢慢地褪去了繁华，隐身在旧街巷被遗忘和消逝。守望老行当、老手艺、老味道；让它们，穿越时光，质朴恒远！ 磨刀磨剪子的老人越走越远，他能揽到活吗？现在的人家，用的刀、剪，从超市买来，不快了或不好用了，扔掉了事，还用磨或修理吗？